是……”
话没说完,从后边疾步追上了大车的栗子群已经接应上了沙邦粹的话茬儿:“天留、棒槌,有啥事要跟我说道呀?”
朝着栗子群张了张嘴,沙邦粹吭哧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吐出一句囫囵话,急得一个劲儿地用手指头捅着莫天留的腰眼儿:“天留,你……你来跟队长说!我嘴笨……我说不明白……”
嘿嘿坏笑着,莫天留一边躲闪着沙邦粹一个劲儿戳过来的手指头,一边阴阳怪气地低叫道:“你叫我说啥呀?方才你嘴头子不是挺利索的?这会儿怎么就笨了……”
笑闹了好一会儿,莫天留才朝着同样跳上大车、坐在车板上的栗子群说道:“大当家的,我和棒槌都觉着那能造长枪的枪匠,家里头怕是当真有事!可要是就这么放走了他,往后要找他可就为难了……”
微微点了点头,栗子群扭头看了看后边那辆大车上坐着的七八个枪匠,曼声朝着莫天留应道:“这事情倒也好办啊——放他走不就是了?”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莫天留讶声低叫起来:“放他走?那……大当家的,这可是能造长枪的枪匠,李司令都觉着是宝贝的人物啊!真要是放走了,往后可上哪儿寻他去?要不……大当家的,你先把他给放了,我领着棒槌悄悄跟着他。只要能摸着了他家在哪儿,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想些旁的法子?”
朝着莫天留摆了摆手,栗子群低声说道:“方才我们几个党员在后边开了个临时支部会,做出的决定就是放枪匠走!不光是放那个能做长枪的枪匠,所有的枪匠,我
们都要放!不光要放走这些枪匠,咱们还要给人家发足了钱粮!”
“为啥要全都给放了?还给发钱粮?这到底是为啥?”
“强扭的瓜不甜!这些枪匠给宝瓶会做的那些枪,现在可是拿在咱们手里了!不管怎么说,枪匠也算是手艺人、靠手艺吃饭,咱们拿了人家凭手艺做的东西,哪能不给钱粮?再说……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老部队还叫红军的时候,可就是有过样板的!”
“以往……咱们的老部队,也放过枪匠?”
“不是枪匠,是大夫!当年红军长征路过贵州的时候,有不少的伤病员。当时为了救那些伤病员,从当地找了几个大夫帮忙。后来部队要转移,当时有很多同志都想把那几个大夫留在部队里。可后来大家一讨论,觉着咱们不能学国民党拉丁抽夫那一套,更不能仗着手里有枪就欺负老百姓!所以就把那些大夫该得的诊金付了,还派人把那些大夫送回了家!”
“好家伙……这行军打仗的时候,身边跟着个大夫,那就是多了条性命啊!宁可自己不要命,也不坏了规矩……大当家的,你们真行!”
“什么叫‘你们真行’呀?现在啊,是我们真行!行了,前边也差不多到岔路口了,停车,放人!”
答应一声,莫天留与沙邦粹齐齐跳下了大车,熟练地挽住了拖拽大车前行的牲口嚼子,而同时跳下大车的栗子群却是大步走到了第二辆紧跟着停下来的大车旁,朝着那些没精打采的枪匠扬声叫道:“各位师傅,这一天一夜的工夫,叫大家伙儿担惊受怕的,我先代表我们八路军清乐县武工队,给大家伙儿赔个不是!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路数,虽说我是真心想把各位师傅留下来替我们八路军造枪,可是……怕各位师傅心里对我们八路军不摸底,也多少有些不情愿……”
很是带着几分惊惧的神色,几个坐在大车上的枪匠几乎是同时朝栗子群低叫起来:“这位当家说的哪里话?当家的赏饭吃,那是抬举我这手艺人呢……”
“情愿的!都是情愿的!当家的要觉着工钱高了,我再让个一两成也行!”
“当家的高抬贵手啊!我跟那宝瓶会当真是扯不上瓜葛,我是被他们硬掳来的啊……”
看了看那依旧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能造长枪的枪匠,栗子群这才朝着那些面带惊惧神色的枪匠摆了摆手:“各位师傅,旁的客套场面话也都不必说了!眼下就跟各位师傅交个实底——乐意跟我们去根据地、帮着我们八路军造枪、修枪的,我们热烈欢迎!要是各位觉着不放心,还是想单干的,那我们也不强拦着——立马给各位结算清楚该得的钱粮,咱们往后有机会再见!”
话音落处,那始终都没精打采的、能造长枪的枪匠却是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站在大车旁的栗子群:“这位当家,你说的是真的?”
不等栗子群开口,悄没声凑到了栗子群身边的莫天留却是飞快地接应上个话头:“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八路军武工队说话,啥时候有过不算数的?!”
“那……我们吃饭的家什呢?”
“那些个玩意儿原本就是你们的,想要走的,跟结算给你们的钱粮一并带走!”
“那……我可真要走?”
“后边去取了你该得的钱粮,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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