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任,当此危难之际该齐心协力共御外敌,岂能背信弃义献家邦于他人?”刘备虽然几易其主,毕竟生性桀骜胸怀壮志,这几句乃是由衷之言,故而慷慨激昂情真意切,“若以末将之意,当请主公与大公子重归于好,兄弟合力共据江沔,咱们这些将领身先士卒竭力而战,荆州还可保全。敌人远道而来必不能久,若能东结孙权,西联刘璋,豪杰之兵齐会荆楚共击曹贼,天下之事尚未可知也!如此不战而降,何颜面对故去先主,何颜面对三军将士,又何颜面对荆襄九郡的父老乡亲……”
城上士卒也都是荆州人,这些天变故甚多他们也预感到有事儿,但只是遵令而行并不多问,直到现在才明白张允这伙人原来要降曹,立时乱哄哄议论开了。张允眼见军心不稳,不敢让刘备再讲下去,喝止道:“住口!曹操乃是当朝丞相,代天子征四方,降之未为不正。你本曹营叛将,自知不保,颠倒是非蛊惑人心!速速给我离开,再要多言本将军不客气了。”
刘备骂道:“宵小竖子不足与谋!我要见少主!”
“主公岂能见你?”张允大吼道,“我念在同僚之情才放你走,若再不走我便放开吊桥出城一战,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其实这是威吓之语,城中是有些兵马,他却不敢出来争斗——只因调将密令发出后有几路将校拒不服从,其中文聘拥兵数千,就屯驻在襄阳东北十余里外,音讯不通未知敌友,倘与刘备串通一气,趁两军交战之际袭入城内,立时祸不可解。哪敢随便开门?
正在这时又闻人声鼎沸,渡过汉水的百姓一窝蜂涌到护城河边,男女老少嘈杂嚷着:“快开城门啊……放我们进去……曹兵就快杀来了……”他们还不知刘琮降曹,以为襄阳可以躲避曹军呢!
“安静!安静!”张允扯着嗓门嚷了几声,却被淹没在一片混乱中;再抬眼瞭望,难民越聚越多,黑压压看不到边,都朝城边涌来,有的跪倒在地哀哀恳求,有的朝上喝骂嚷着开门。张允已六神无主,仓促间胡乱传令:“放箭!快放箭!”士兵犹豫了一阵,还是不敢违命——梆子响起乱箭齐发,飞蝗般的箭雨顷刻而下,朝着无辜平民射去。
百姓一阵大乱,有的被射死,有的四散奔逃,还有不少正往前挤,糊里糊涂被冲倒在地,自相践踏死伤一片,哀号之声响彻连天,情状惨不可言。就连刘备等人都被人潮卷了进去,推搡半天才站住脚,再看左右百姓散了一大半,只有少数精壮的汉子还硬挺在他身边。张允眼见射箭有效,又要传第二道令,忽闻身后一声断喝:“住手!”张允回头一看,原来是蒯越,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蒯越来到墙边拱手施礼:“玄德公,别来无恙。”蒯氏在荆州素有贤名,百姓依稀识得,见他出现在城楼,嘈杂的声音渐渐安息下来。
刘备心头虽恨,却不好失了礼仪,也客套道:“原来是蒯大人,末将要见少主。”
“正是主公派我来的。”蒯越手捻须髯,“主公命我转告您,天下荒乱已久,生灵身在水火,请玄德公以苍生为念,早息干戈归顺天命,以免黎民百姓再遭涂炭。只要您肯解甲归降,曹公那里自有我们替您美言,一定能保将军性命无碍。”这便是宁与外敌,不与家奴,曹操来了尚可保全富贵,倘若刘备掌权,蒯蔡之流欲求富家翁而不得。
刘备见他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心里凉透了——看来刘琮君臣已有共识,降曹之事无可挽回,只有继续南逃了。想至此要说两句场面话带兵离开,却听身边百姓朝上喊道:“蒯公救救我等,曹兵要来了,快开城门!”这些草民既不知刘琮降曹,也不明白为何不开城门,满心以为刘备、刘琮是一回事,只想尽快逃到安全之地。
蒯越一阵蹙眉,提高嗓门道:“少安毋躁!诸位父老乡亲,不要惊慌!主公已决定归顺许都朝廷,请大家回转家乡各安己业。回不去的暂且坐在原地,待刘将军走后我会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
他话未说完,下面有人问道:“归顺什么朝廷?哪来的朝廷?”刘表治荆襄二十载,不啻为土皇帝,从不向百姓宣扬许都之政,许多人都不晓得天下尚有朝廷。
蒯越耐心解释:“朝廷……就是曹丞相!曹公!”见城下还是一片懵懂,索性直言,“就是曹操!”
“曹操”二字出口,下面又一阵大乱——荆州素来与北方为敌,所属官吏也诬曹操为贼,说他屠戮百姓暴行累累;现在猛然又要归顺曹操,这个弯转得太急太快,百姓岂能接受?
有人哀号道:“不能降曹,听说此贼最好屠城,把徐州百姓都杀光了,还在官渡活埋了七十万人,蒯公降曹难道不顾我们死活吗?”曹操是在徐州屠过城,但事出有因,也不至于都杀光;官渡坑杀袁军其实是七万,怎么可能是七十万?多年来荆州官员向百姓灌输的都是曹操如何恐怖,再加上以讹传讹道听途说,才出现那么大差距!
还有个老汉嚷着:“万万不可降曹,他治下百姓都要交五成以上重赋,我一把年纪了,宁死也不受那罪!”所谓交五成以上重赋其实是指屯民,与拥有户籍的普通农户无关。但曹操的屯田区都在豫州和淮南,所以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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