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禅秀回到药房,刚好胡郎中也从外面回来。
见天都黑了,他还没回去,胡郎中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晚还没回?”
李禅秀摇头:“有些事要跟您说。”
说着看一眼外面,见没人经过,才示意胡郎中往里走走,压低声音把情况跟对方说了一遍。
胡郎中听完明显意外,凝神道:“有这事?不可能啊,我每日也吃大锅灶的菜,有盐味啊。”
李禅秀一时沉默了,半晌问:“您确定?”
“还能骗你不成?”胡郎中说着,眼神示意不远处的桌上,“喏,那边桌上还有小半碗菜,是先前我跟胡圆儿没吃完的。”
李禅秀再次沉默,走过去尝了一口冷掉的菜,随即皱眉。
的确,有盐味。
那这更说明,有人不敢让胡郎中这样也吃大锅菜,但身份又有些特别的人发现这件事。
他们想隐瞒什么?
“那您尝尝我带回的这份菜。”李禅秀将同样的一份菜从药箱里端出。
中军帐内,陈将军忙了一天,刚有空坐下吃饭。
听说裴二有事要汇报,他直接让人进来,边吃边听。
但听着听着,他渐渐放下手中碗筷,咀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一双锐眼紧紧盯着下方的裴二。
直到裴二讲完,他久久未语,营帐内也一片安静。
半晌,他终于开口:“你可知,我每日也吃大锅灶的菜?”
裴二心一沉,以为他知道此事,甚至……
“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不是这一日两日才有的?”陈将军又问,神情不像是早就知情。
裴二这才放下心,沉声回:“不敢欺瞒将军,属下只这几日才在营中吃饭,菜长期没盐是问张虎得知,另外军中大夫去看过,那一百多名士兵确实是缺盐,才总是疲乏无力。”
他抱拳回话,态度不卑不吭,顿了顿,又道:“属下带了一碗今天的菜来。”
陈将军立刻道:“端上来。”
那名小兵很快把菜端到案上。
但菜一路端来,已经冷到有冰渣,旁边的文吏忙要端去热热,陈将军却抬手说“不用”。
接着夹起那菜,连冰渣一起送到口中,咀嚼半晌,脸色越来越沉,忽然又夹几大筷,猛塞进嘴里,皱眉大口咀嚼。
旁边文吏看得心惊,裴二却一直平静站在下首。
忽然,陈将军猛摔筷子,连同手中饭碗一起重重砸在桌案上。
他霍地起身,面沉如水,来回踱了数步,突然朝裴二道:“把你说的那个张虎叫来。”
翌日。
天寒地冻,一夜北风过后,边镇似乎又冷许多。
营中的伙房外,早起的士兵冒着严寒排队,冻得不时跺脚抱怨——
“这见鬼的天,越来越冷了。”
“今天我实在是没力气起来,不知怎地,浑身懒洋洋,要不是怕挨军棍,我就称病了。”
“哟,怕是上月回家,跟媳妇滚了被窝,才没力气?”
旁人打趣,且军汉说起荤话,什么字都往外蹦。
那士兵被臊得脸红,粗声骂道:“滚滚滚,我媳妇上个月回娘家,我什么时候回去了?就在营里吃的。”
几人一阵笑闹,忽然又有人道:“说起来,那位刚成亲的裴百夫长,他媳妇可真是,长得跟仙女似的。”
“裴百夫长刚成亲就每日住在军营里,也真舍得。”
“要是我,就是挨军棍,也要每天回家睡!”
正说着,周围忽然一片安静。
开口的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仍在笑哈哈,忽然被人捣了几下,才皱眉不快地转身,结果正对上裴二一双冷寒黑眸,吓得瞬间激灵,开口结巴:“裴裴、裴百夫长!”
裴二冷冷扫他一眼,才端着碗,去另一边排队。
见他走远了,几人仍不敢大喘气,过了许久,才有人压低声音,心有余悸道:“这个裴百夫长眼神太吓人了。”
“我感觉他比千夫长都吓人。”
正说着,白千夫长忽然大步走来,面色明显不善。
他一眼找到裴二,直接走过去,开口便斥:“裴二,我听说你昨天竟把你媳妇带来这边吃饭,怎么,你把军营当你家了?我知道,你也就这点出息,参加大比就是为了跟你媳妇成亲,还当着全军的面说,你要是真离不开媳妇,就赶紧滚回家去!”
裴二闻言转身,黑眸冷冷看他,无端令人胆寒。
白千夫长竟被他看得脊背一阵寒凉,明显怔了一下,回神后,心中暗恼,道:“怎么?不服?不服就……”
“我滚不滚不好说,但有人的人头,恐怕真要滚。”裴二收回视线,语气不咸不淡。
白千夫长一愣,随即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说完,忽听身后不远处陆续有人喊“陈将军”“将军”……
白千夫长回头,正见陈将军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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